警察很快赶来，将爆炸发生地点团团包围。看热闹的群众也来得很及时，夜已深，但看热闹永远都不嫌晚。周泽楷混迹在人群中，看了眼拉起的隔离带，仅仅一瞥，就收回目光，目不斜视地离开现场。
从灯光闪耀的城市街道，走入城市的阴暗面。
这里其实离行人不少的街道不远，只是路径太过曲折，加上房屋的阻挡，就变成了乏人问津的角落。但再乏人问津，也会有同类，也会受到同类的关注。
周泽楷走进巷中。
一些街道灯光和楼户灯光无所谓地关照了这里，让此处不至于完全黑暗。晦暗依旧，但起码看得清人的轮廓。
江波涛按着同行的肩膀，后者跪在肮脏的地面。有一些液体从后者的脸上流了下来，滴到地上，发出的声音，甚至比来者的脚步声还要响亮。
猫一样的脚步，悄无声息到了极致。
就连那副神态，也像极了猫，当收起爪牙，完全就是副温和宁静的姿态，叫人怎么也想象不到这家伙露出锋芒的样子。哪怕知道你的身份，哪怕看着你不怀好意地靠近，这家伙也能笑得人畜无害。
太可怕了……还很过分！
周泽楷走近二人。
江波涛说：“我用了些方法，但他的嘴巴很紧。”
声音在如此幽暗的地方，并不显得突兀。
周泽楷高大的身躯矗立夜色中，一言不发。
感到血流到了嘴角，弄得嘴巴里的味道变得很恶心，同行往地上吐了一口，“呵呵”一声笑。“你们真的不用这么紧张，”他用沙哑的声音说，“我们的目的都是一样的，为了那个重要人物，那人难得到地面来一趟，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，然而这个机会被你们把握住了，犯不着指望再在我身上获得什么。”
江波涛说：“很可惜，不是本人。”
同行呆了一下：“……我们都被耍了，大家都一样，什么也没有得到。”
江波涛说：“不，我们不能什么都拿不到。”
同行：“我刚才听到了交火声，希望你们已经抓到了欺骗我们所有人的家伙。”
江波涛说：“那不重要。”
江波涛拨弄同行额前的发丝，露出被染得鲜红的皮肤。
“重要的是，你为何而来。”
“和你们一样，为了那个人，”同行小心翼翼地说，“月球的高官，政治圈极其重要的人物，其重要性不需要我说明吧？人类在月球的居住历史还不到百年，但那儿的发展水平，已经有超越地球的苗头。”
一直沉默的周泽楷忽然抓住同行的头发，后者痛得闷哼，被迫抬头，直视沉默的死神锐利的眼睛。
周泽楷：“那个消息。”
周泽楷回到旅店，走进房间。灯关着，房间里很黑，床上的机器人发出的呼吸声有点奇怪的不太顺畅。
周泽楷刚关上门，就听房内另一个人喊道：“是小周吗？”
声音很小。
周泽楷：“是我。”
叶修含糊地哼哼了一声。
周泽楷想了想还是没有开灯，摸黑放下外套，脱了衣服，轻手轻脚钻进被窝里。
叶修立即就缠上去。
周泽楷的动作僵了一下，疑惑地问：“香水？”
他闻到一股很浓的香味！
叶修闭着眼睛咕哝：“没……是遮瑕膏”
周泽楷：“你……涂？”
叶修用下巴蹭周泽楷的肩膀：“我听到……爆炸的声音，下去找你……”他说话慢吞吞带着鼻音，好似还在梦中不太清醒，“被一个推销员抓住了，嗯……我就试试……就，这一次……”
其实是用遮瑕膏遮掩身上衣服盖不住的小伤口，以及掩盖气味。
吃惊的周泽楷定了定神：“没事的。”
心中感慨：果然是甜心型号啊，会不会以后会看到他化妆……？
也不知道该担心还是保持平常心不要大惊小怪。
周泽楷被叶修缠得很紧，连腿都被圈住了，简直没法动，这样的姿势让他很难睡觉，就算是不一般的肉体，第二天起来也绝对会不舒服。周泽楷动了一下，想换姿势，反而被缠得更紧。
周泽楷：“不好睡。”
因为贴得太紧了，他就这么开口，便是对这叶修耳朵说。
“不，”叶修觉得耳朵发痒，“不许动。”
他被一枪穿云一通狂轰滥炸给弄伤了，回来前只来得及简单包扎和除味处理，在睡衣下很容易被发现，必须严格控制住周泽楷。还有就是一枪穿云好粗暴，他感到心灵受到了伤害，需要温柔的抚慰！
周泽楷：“呃！”
机器人用力过重，周泽楷呼吸困难，不得不挣扎。叶修忽然抬头，在周泽楷脸上亲了一口。
很响的“啵”的一声。
周泽楷：“……”
叶修重新把头贴到周泽楷胸口，忍着震撼弹导致的眩晕感，实在不想思考语言，就很随便地哼哼一声。
周泽楷：“……？”
机器人这是在撒娇吗？
虽然拥有自主意识，但说到底最初的设定型号是甜心陪伴型啊。周泽楷不禁联想到在RY公司看到的甜心陪伴型样机，样机的表现太可怕了，像叶修这样就很好。
叶修：“小周。”
周泽楷：“嗯？”
叶修转头看着周泽楷，想认真跟他说点重要的事情。但他的头隐隐作痛。
柔软的床，抱着周泽楷温暖的身体，这感觉瞬间就抚平了一通乱战的不适。
周泽楷见叶修双目迷蒙的样子，以为后者犯困得很，或者该说是机器人固定的进入休眠时间？便轻声说：“睡吧，晚安。”
“晚安。”叶修笑着闭上眼睛。
周泽楷就着不自在的姿势，轻轻环住机器人。
隔天，在回天际城的车上，叶修忽然一拍大腿。
“我有重要的事。”他突然坐直，一脸认真。
周泽楷：“嗯？”
叶修说：“你抛弃我一次，绝对不能有第二次！”
周泽楷点头。
叶修严肃地说：“不论发生任何事！”
周泽楷同样严肃：“嗯嗯！”
叶修满意地放松背脊，继续在助手席上瘫得不成人形。
“我真的对你一见钟情，”他拨弄着花叶一边嘀咕，“你要对我负责。”
周泽楷想了想机器人的一见钟情，指的是激活后第一眼见到主人，类似雏鸡认第一眼生物为母鸡的那种感情吗？
周泽楷沉重地点下头。
叶修喜滋滋。
新年大吉！
